三鲜脱骨鱼拉下帽檐的时候你可能以为他在笑,毕竟肩膀一抖一抖的,也有可能在帽子下面搞一些逗你开心的小动作。有时候你甚至以为他可以从帽子底下捧出一朵花,娇嫩的或是干枯的,并不送给你,让你看看他就扔掉。他喜欢用手拉着帽子,可以遮的很严实,仅仅透露出一片喜怒无常的嘴唇。也别被他骗了,那嘴唇向下垮塌的时候他可能在偷偷摸摸地笑,并且用拉好的帽檐封印住笑声;可那嘴唇即使是翘起来像做一个无暇的梦,他也可能哭得正伤心,眼泪吧嗒吧嗒从眼角膜流向喉咙和胃里,逆流而下的水晶。他的五官好像和心理脱钩,毫无破绽地让你欣赏他的表情,他连愤怒都很赏心悦目。这很符合三鲜脱骨鱼的艺术美学,一副精致的皮囊,一颗腌臜的心脏,黑暗做主旋律,光芒仅用作装点矫饰。他自认为的。有时候他置身事外地打量自己,把自己看成一个脱离出来的独立灵魂,帽子望进去他也看不穿,三鲜脱骨鱼扪心自问究竟这家伙在想什么,真是薛定谔的表情,一张死透了的人皮面具。 


大哲学家东璧龙珠深得马克思主义精髓,最擅长用实践解决问题,只因为一双龙睛也不是透视x光,想看清楚三鲜脱骨鱼的脸就要动手去掀。可是掀三鲜脱骨鱼的兜帽要比掀新婚女子的盖头更加难缠,即便没有吵吵嚷嚷起哄的亲友团,三鲜一个人足以抵七十二变,颇有当年臭猴子大闹天宫的风采。要是乖乖束手就擒那就不是臭名昭著的千面之影,他们的追逐战能从空桑的大堂打到不知名的边边角角,少主用工时都找不到人,只想让空桑战力分级搞快点。 


光明正大用武力旷工的两个人挤在逼仄的死角里脸怼着帽,东璧龙珠为冷脸贴上冷帽子愤愤不平。得,现在两个都是能让阿克希亚自惭形秽的冰工厂悍将,玉麟香腰造雪技术看来后继有人。三鲜脱骨鱼竟然在乱斗里也没忘记拉着帽子,脸挡得密不透风,好像初夜的少女誓死捍卫她皎洁的身体和贞操。真的很好笑、东司马竟然猜不出我是什么表情,他说,声音因为剧烈运动而有微微的颠簸,镇压住笑意的嘴角像猫一样。真是狡黠又有灵气的,东璧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眼睛像深海潜行的玻璃弹珠。那种水压下一碰即碎的脆弱,折射出强韧的月光,太空里一颗透明无暇的水滴、收拢着北极光的琉璃盏。东司马于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的猜想,这种关乎胜负欲的渴望让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,但是这种时候他反而冷静得近乎可怕。他看到三鲜脱骨鱼的嘴唇中间抿着,两端翘起来,翩飞的蝴蝶的形状,如果有眼泪滴下来,可能就盛进这汪小小的弧度里面,溢满了也不会落下;眼睛应该是美丽的蓝绿色,像小美人鱼波光粼粼的尾巴。东璧竟然犹豫了,一时间他也说不清软帽底下是什么,如果是笑着当然最好,万一在哭呢? 


他以前从未想过。其实要说三鲜脱骨鱼会哭,前所未闻,包罗万象的空桑小报都不敢言之凿凿地报道这件事。那算上只言片语里拼凑起来的呢?人们给三鲜脱骨鱼画上狰狞的面孔和无所不为的手段,大概也没什么人会画蛇添足地去点一滴泪水。他好像天生该笑的——兜帽下未知表情的那个人不是他。那是谁?没有眼睛和鼻子的怪物,只用变幻莫测的嘴型表达喜怒哀乐?东璧龙珠想不是的。不是的,不是的,他要为三鲜脱骨鱼辩驳那样突然变得狂热起来,忠诚的信徒或对峙的敌人才会这样做,他不知道归属哪个阵营。 


东璧想,与其去猜,不如改变它——笑的也好,哭的也罢,全都让它热起来,在三鲜脸上沸一锅汤。他迫不及待地亲下去,这种力道可以说得上是砸或者撞,两双嘴唇是脱缰的烈马,碰在一起能擦出光电一样的火花。他想现在阿喻的眼睛是不是微微睁大,因为在兜帽的掩饰下可以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或狂喜或迷惘的神色,鲜活得栩栩如生;也可能是闭着眼睛,把一双磷叶石般的虹膜掩在垂落的睫帘后面,呈现出陆离的光线感。后来东璧也忘了去想,他纯粹只是吻着,便能看到三鲜脱骨鱼眼睛里渐渐盈起水光潋滟的样子,好像偷来小姑娘的胭脂水粉勾画眼尾晕染的线条。 


亲完之后三鲜脱骨鱼终于放松一点警惕,用手去揽东璧的腰,讨一个得寸进尺的笑。作为等价交换,他的嘴角也扬起来较为明媚的弧度,不知道自己正遂了东司马的意。东璧眼疾手快地去揭阿喻的兜帽—— 


阿喻目光灿灿地看着他,原来他表里如一地在笑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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